【關鍵詞】詐騙、83萬、緩刑

     【公訴機關】L區人民檢察院

     【審判機關】L區人民法院

     【被告人】T某

     【辯護律師】

       高正綱，安徽金亞太律師事務所副主任

      魯鑫宇，金亞太刑事業務中心稅務犯罪辯護部副主任、法律碩士

     【涉嫌犯罪事實】

       2017年-2021年，北京某科技有限公司銷售一級注冊消防工程師網絡課程，虛構該證書含金量，承諾包過、高薪兼職、就業等，被公安機關以涉嫌詐騙罪刑事立案。被告人T某擔任該公司A、B、C三個業務組主管，涉嫌詐騙金額832677元。

     【律師工作】

       一、懷揣期待、遠離家鄉

       T某出生于中國北方的一座小城，肩負家庭的重任、帶著對美好生活的憧憬，T某身背行囊離開故鄉前往凡事皆有可能的北京，尋找一份屬于自己的未來。

       二、把握機遇、落腳北京

       對當時的T某而言，他認為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在他前往北京不久，就獲得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一份來自教育培訓大公司的工作。雖然那份工作不能給他帶來富裕的生活，但是給他帶來了一份“穩定”。

       三、踏實工作、升任主管

       T某始終堅守著一份“機遇”，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在閑暇之余，他也會憧憬自己在北京的未來。幾年以后，T某升職成為主管，生活似乎更加光明。

       四、危機爆發、涉案被捕

       在T某憧憬著自己的未來的同時，一顆關于公司涉嫌詐騙的危機種子悄然埋下，隨著公司越做越大，T某業績越來越高，危機的種子也在不斷生長，最終破土而出，公司員工全部被抓，T某也因涉嫌詐騙罪被捕。

       五、緊急介入、全面辯護

       T某被捕，對于其和家庭來說是巨大的打擊。身陷囹圄的T某不僅失去了夢想，也失去了自由。

       高正綱律師介入后，十二次會見T某，對資格證培訓行業進行調查，對全案卷宗進行研究分析，經與承辦檢察官、法官多次溝通，先后制作辯護詞、質證意見、取保候審申請書、類案檢索報告等多份書面材料。

       六、決勝法庭，受贈錦旗

       開庭審理時，高正綱律師從發問、質證、辯論等階段充分維護T某的合法權益，特別是引經據典、脫稿辯論，贏得控辯審以及旁聽人員的高度認可。庭審結束次日，T某家屬即贈送錦旗感謝高正綱律師，并表示T某自由指日可待。

       七、一審判緩，終獲自由

       最終，一審法院全面采納辯護意見，判處T某緩刑，T某重獲自由。

     【律師寄語】

       高正綱：只有竭盡全力的辯護，才有可能絕處逢生

       魯鑫宇：專業辯護，讓“北漂”重獲自由

     【錦旗照片】

     【裁判文書】

 

【辯護詞】

 墨刑于額，釋放司法最大的善意

-T某一案辯護詞

 

尊敬的審判長、人民陪審員：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2年前，當辯護人會見T某時，T某有委屈，有不甘，甚至有怨恨；但被羈押2年1個月9天后的今天，T某經過慎重考慮，選擇認罪認罰。

       辯護人尊重也理解T某的選擇，鑒于法律賦予的獨立辯護權，發表四點辯護意見：

       一、根據罪刑法定原則，S公司以及T某的行為不應被認定為詐騙罪

       指控被告人及S公司構成詐騙的主要依據為S公司夸大證書含金量、隱瞞報考門檻以及承諾推薦高薪就業，引誘被害人繳納財物報考培訓課程。

       但是，辯護人主要提請合議庭注意的是：

       首先，夸大宣傳行為并非完全等同于詐騙行為。夸大宣傳甚至是虛假宣傳，其本質上依舊是市場競爭下的非常規產物，夸大宣傳固然不妥，但是將其認定為詐騙行為，苛以重刑的做法也過于嚴重，有違刑法的謙抑原則。

       其次，指控隱瞞報考門檻的行為是否屬于虛假還處于模糊不清的狀態。S公司成立于2011年，其一級注冊消防工程師的培訓業務也早已開展，結合本案現有證據來看，全案被告人多為2021年應屆學員，且未真正參加考試報名，那么不符合報考資格的老學員是否成功報名參加考試？2021年應屆學員在未案發的情況下，是否真的能如公司所承諾一般報名考試？對于第一個問題，我想案發于現在，也能側面給出答案，對于第二個問題，則因案發無法驗證，但是從無罪推定原則出發，應當推定學員可以參加考試，故該公司不存在隱瞞報考門檻的行為。

       最后，承諾推薦高薪就業行為，在辯護人看來更無刑事違法性可言。作為培訓機構推薦學員就業本就屬于正當的服務內容之一。退一步說，縱使該公司承諾的推薦行為沒有落實，也不應當將其評價為詐騙行為。

       從主觀上來看，本案被告人T某及所屬公司并無非法占有的目的。首先，在S公司專門設立客訴部用于處理學員退費問題，其次，在公司與學員簽訂的合同中也明確約定了退費條款，最后，在實踐中S公司也實際向相關被害人退還學費，上述事實均能反映出S公司不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從詐騙罪的法理上來看，詐騙罪的違法性本質在于因行為人的行為導致被害人基于錯誤認識而自愿處分自己的財物。這里的錯誤認識也僅僅限于法益內容的認識錯誤。在本案中，被害人支出的財物已經獲得對價產品（即學習課程與相關指導服務），目的上的偏差本身也不屬于詐騙罪的違法評價范疇。

       二、即便認定本案構成犯罪，也應當認定為合同詐騙罪，且系單位犯罪

       S公司與被害人之間存在教育培訓合同的法律關系，因此S公司的行為不僅侵害了被害人的財產權，也侵害了市場經濟下合同秩序，符合合同詐騙罪的犯罪客體；根據指控犯罪來看，S公司采用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方法與被害人簽訂合同，符合合同詐騙罪的行為模式，按照法條競合原理要求，應當認定為合同詐騙罪。

       S公司經營業務不僅包括涉案業務，公司決議有股東集體決議，且收益有單位持有，符合單位犯罪的相關認定要求。從全案事實來看，S公司的結構符合單位內部的基本結構，且被控行為的實施完全實質上符合單位犯罪的特征，涉案人員獲利均來自薪資與績效，認定為單位犯罪更加貼合基本事實。

       在單位犯罪處罰要求下，被告人T某其本身并未參與公司決策與運營管理，并不屬于公司管理人員，也不屬于直接負責人員，應當不予處罰。

       三、T某涉案金額以及獲利金額應以銀行流水為準

       在偵查活動中，偵查機關收集相關證據并未按照刑事訴訟法以及相關法律規定的要求進行收集，辯護人在質證環節已經指出。在此，辯護人僅就關鍵的證據問題再次重申，提請合議庭重點關注。

       在認定被告人T某的涉案金額時，偵查機關對其所管轄的組長、組員進行訊問時，曾拿出“不符合報考資格人員的名單”讓訊問對象進行確認并簽字。從該名單的證據屬性上來看，其證據屬性十分模糊。若認定其為書證，其不符合書證的證據要求；若認定其為電子數據，該證據的收集方式不符合電子數據提取的法律要求；若認定其為被告人的供述與辯解，其并非被告人自己供述，尤其是在被告人至多只看兩分鐘的情況下，存在“指證”的嫌疑，其內容系偵查人員自行制作，不具有真實性。辯護人認為該“業績表”因嚴重違反程序，真實性、合法性均存疑，因此建議不予采納。

       如何認定T某的涉案金額，基于沒有被害人就沒有詐騙案，辯護人對T某名下的學員逐一進行分析，發現只有35名學員有筆錄，該金額只有18萬余元。列表如下：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辦理電信網絡詐騙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六、證據的收集和審查判斷 （一）辦理電信網絡詐騙案件，確因被害人人數眾多等客觀條件的限制，無法逐一收集被害人陳述的，可以結合已收集的被害人陳述，以及經查證屬實的銀行賬戶交易記錄、第三方支付結算賬戶交易記錄、通話記錄、電子數據等證據，綜合認定被害人人數及詐騙資金數額等犯罪事實。

      但本案中，T某主管的三個組的學員大部分都沒有筆錄，無法認定是否有詐騙事實存在，且涉案金額計算完全基于螳螂系統，真實性無法保障。即便依據上述意見規定，本案起訴書指控T某的涉案金額只有業績表孤證，沒有其他諸如銀行交易記錄、第三方支付結算賬戶交易記錄、通話記錄等證據證明，存疑有利于被告人，應該采信T某的涉案金額為187389.8元，

       如何認定T某獲利金額，辯護人仔細計算了證據卷22中T某尾號4098銀行卡的交易流水，該銀行流水系客觀證據。經過計算，有兩個結果，一根據T某是三個組的主管，三個組員的涉案時間從2020年5月13日至2021年4月28日，在此期間T某有據可查的工資收入為36516.53元；二根據T某擔任主管時間是2021年3月至6月，其工資收入為20260.11元。列表如下：

       不管認定T某獲利3萬余元，還是認定T某獲利2萬余元，T某均愿意全部退出。

       四、即便T某構成犯罪，建議判處緩刑

       對于公訴人當庭認可的從犯、認罪認罰、無前科量刑情節，辯護人感謝并認可，不再贅述，提出以下三點新的意見：

     （一）T某系自首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處理自首和立功若干具體問題的意見》第一條第(一)項規定：明知他人報案而在現場等待，抓捕時無拒捕行為，供認犯罪事實的。本案中，T某于2021年6月9日被北京市公安局某分局支隊傳喚，并準時到案，此時T某已經知曉他人已經報案，后歸案經過中指出T某被抓獲地點為北京市朝陽區一地址，該地點為其公司辦公地點，屬于犯罪現場，且在“在到案過程中，始終予以配合，沒有拒絕、阻礙、抗拒、逃跑行為”（歸案經過中有公安機關作出評價），應當認定為自首。《人民檢察院辦理認罪認罰案件監督管理辦法》第七條：案件提起公訴后，出現新的量刑情節……檢察官可以視情況作出調整。

     （二）T某違法性認識不足

       T某主觀惡性小。在歸案后，T某認真悔罪，已經充分認識到自己行為的危害性，并且真誠悔罪。其本身未直接參與詐騙行為，且對其下屬人員實施的詐騙行為不具有直接推動作用，應當在量刑內酌情減輕。

     （三）T某涉案情況特殊

       本案在押人員共5人，其中T某層級最低，涉案金額

       最少，對比層級相同的X某，X某涉案金額180多萬，T某僅有80余萬；對比L某，L某與T某同級，且涉案金額為90余萬，高于T某，L某一直被取保；對比S某，S某層級略低于T某，但涉案金額93萬余元，高于T某，S某一直取保。故，應該對T某變更強制措施為取保候審。

       最后，辯護人想用T某的經歷結束發言，T某是H省Z市Z縣人，Z縣既是一個地名，也是一種刑罰，墨刑于額，是古代五種刑罰之一，也是最輕的刑罰。當28歲的T某，背上自己的行囊，離開老家，踏上“北漂”之路，通過面試入職S公司，他追求的是看似體面收入尚可的工作；他追求的是努力工作減少年邁父母的經濟負擔；他追求的是給心愛姑娘一個美好的期許。但他因為在S公司工作，卻失去了2年多的自由，錯過了最好的年華。

       懇請審判長、合議庭墨刑于額，判處T某緩刑，讓其早日回歸正常的生活。

  此致

某某市L區人民法院

 

 

 

辯護人：高正綱

                    安徽金亞太（長豐）律師事務所

 二0二三年七月十八日

 

 

圖文丨高正綱  魯鑫宇

編輯丨代娜娜

審核丨陶鴻  徐達妃